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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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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皮卡停穩在賭場門口專用停車位, 其貌不揚,除了招攬客人的賭場專員,基本不會引起額外註意。

剛好今天存在額外因素。

黑蠍子是門口人頭中的領頭,目光敏銳掃向每一輛來車的司機, 恰好鎖定了鐘嘉聿。

“張老板, ”她沒上前迎接, 滿臉尖酸與刻薄, “什麽風把你吹到了湄公河對岸?怎麽沒把你老相好帶過來一起玩?”

“老相好回老家了,這不過來碰碰新機會。”

那波詭異興奮的餘勁仍在,給深入龍潭虎穴的鐘嘉聿提神醒腦, 他臉上的氣定神閑令敵手望而生怯。

黑蠍子頓感不妙, 不知鐘嘉聿哪來的春風得意。

下一瞬, 她的疑惑揭曉答案。

皮卡副駕門推開, 周繁輝邁步走來。

黑蠍子立刻換了一副面孔, 熱切謙恭, 態度仿若迎接太上老君, “老板,終於等到您過來,怎麽不讓我派車接您呢?晚上一路過來不安全, 至少也要帶上保鏢啊。”

自從不能稱呼輝哥, 她一口張老板一口老板, 頓顯不倫不類。

處理完鉗工風波之後, 黑蠍子再沒見過周繁輝光臨賭場, 當真被打入冷宮似的。據聞鐘嘉聿在周繁輝允許下接觸賭場的人, 看上去有提拔的可能, 今天周繁輝獨獨帶他,不見橡膠園話事人, 甚至沒有保鏢,可見一斑。鐘嘉聿的勢力像惡性腫瘤越長越大,當真成為她的心腹大患。

周繁輝朗笑道:“我們小玉說得沒錯,一般保鏢比不上張維奇,有他在,我還有什麽不安全。”

“怕就怕在——”黑蠍子字斟句酌,眼風意味深長掃過鐘嘉聿,又倉促收回,笑道,“是我多慮了。”

“什麽時候學會說一半留一半,”周繁輝神色莫測,“你跟維奇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黑蠍子老臉緊繃,擠出一絲笑,“當然沒有。”

鐘嘉聿風輕雲淡,“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看謝姐應該是比較謹慎,擔心老板的人身安全而已。”

黑蠍子才他媽不稀罕狗叼張維奇的美言,心裏翻著白眼,面上還盡著半個東道主的禮儀,“老板,裏邊請。”

周繁輝多吃好些年的米,豈能看不出黑蠍子的心思,敲打道:“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人不要窩裏鬥。看看今天金三角,混亂血腥,誰能說跟六十幾年前的內鬥無關?”

黑蠍子只能作出受教的樣子,略頷首,展現下屬該有的謙遜。她要領周繁輝從內部專用電梯走,周繁輝擡手道:“就走大廳。”

一樓賭場入口處擺放的老虎|機在此地已顯小兒科,真正的刺激還在一張張賭臺上,賭客們賭興正濃,一擲千金,精神狀態顛簸起伏,混亂堪比大甩賣現場。大廳人聲鼎沸,烏煙瘴氣,混雜著男人的汗味和煙味,有人大笑有人哀嚎,每一瞬間都能遇見天堂與地獄。每一層有每一層的門檻與玩法,越往上走越為高檔,氣氛也越發危機四伏。

周繁輝神秘又亢奮,“別看我們賭場規模不如對岸的藍盾,每日的流水那是非常的可觀。”

鐘嘉聿隱隱感覺準備觸碰到話題的核心,果然周繁輝話鋒一轉,焦點落到他身上。

“維奇,你猜這個數字有多少?”周繁輝雙目炯炯,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鐘嘉聿淡笑一聲,“老板如果問我茶園的數字,我可以毫不猶豫答上來。賭場是謝姐的地盤,恐怕還是她比較清楚。”

黑蠍子右眼皮不祥地跳動。這個話術並不陌生,當初她準備加入賭場前,周繁輝也曾跟她發過一模一樣的邀請。

周繁輝當然不是讓黑蠍子公布月報的意思,興致勃勃繼續跟鐘嘉聿說:“我讓你猜,你就大膽地猜。猜多猜少,我還能笑話你嗎。”

鐘嘉聿略一琢磨,湊到周繁輝耳旁,說了一個數字。

周繁輝哈哈大笑,滿臉自得,“維奇還是保守了,可以大膽翻上一倍。”

鐘嘉聿已經加上了一些可能“隱形”收益,但還是低估了周繁輝的野心。他的震驚不必偽裝,但馬屁還得花一點心思包裝,把周繁輝捧得飄飄欲仙,才道:“老板,不知道這裏面有什麽玄機,如果可以借鑒到茶園……”

周繁輝伸出食指,隔空敲敲鐘嘉聿的鼻尖,關子賣到底,“到時候你自然知道。”

鐘嘉聿的求知若渴也無需掩飾,周繁輝等的就是年輕人這股血氣方剛的沖勁,而鐘嘉聿恰好又擁有處事不驚的穩性,實屬難得。

送走周繁輝之後,黑蠍子臭著一張臉,狠狠踹翻了跟前的一張椅子,在場手下個個似鵪鶉,縮頭縮腦,無人敢動。

“狗叼張維奇,就這狗叼也想跟老娘爭位,老娘要讓你知道死字怎麽寫!”

“瓜刨,萬萬,”黑蠍子雷聲一出,其中兩個鵪鶉立時出列,一個齙牙,一個圓潤,“你們兩個,給我好好盯緊張維奇,什麽時候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都給我查清楚了回來報告!”

尚未開放的拳擊工作室響起嘭嘭拳聲,拳風緊湊,節奏猛烈。

厲小棉不鹹不淡說:“你已經找到新的寄托,怎麽還不肯放過我的沙袋?”

鐘嘉聿照舊連擊數下,緩了一口氣才搭茬,“兩回事。”

厲小棉冷笑,“你這叫飲鴆止渴。”

鐘嘉聿的拳頭明顯不耐,“她在你眼裏就是蛇蠍美人?”

“我以為你會跟‘家裏’說,”厲小棉誇張模仿他不要命的傲氣,“‘我就喜歡她長得漂亮’。”

鐘嘉聿給逗樂,呼吸紊亂,不得不歇一口氣,內容裏有著厲小棉模仿不來的張揚,“我不否認這一點,她的長相確實合我心意,不然不至於隔了七年一眼就認出她。你可以看出我膚淺,但我不能把膚淺直接說出來。”

厲小棉真心實意翻白眼,“得,說著都來勁了。”

嘭嘭嘭——!

鐘嘉聿神色堅毅,肌肉勃發,揮汗如雨,每一拳都在為一個全新的目標積攢力量。

“我猜應該快了。”

片刻後,鐘嘉聿扶著沙發喘著氣說,“快結束了。”

厲小棉楞了一楞,旋即發笑,多少有些譏嘲。

“這才開始沒多久,周繁輝讓你接觸‘關鍵’業務了嗎?”

“都快了。”經驗成為篤定的籌碼,鐘嘉聿再度強調。

厲小棉將信將疑,拐彎抹角說出最嚴厲的一句話:“俗話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我看你是不是差不多?在這邊呆久了,太想過回正常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以致影響判斷?”

嘭嘭嘭——!

鐘嘉聿再度擊出一套組合拳,“你盡管看著,但我還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厲小棉抱臂,金剛怒目,“別又叫我放風,我會眼瞎。”

鐘嘉聿脫了拳套,拎過毛巾潦草擦臉,擦淡了笑意,淡不去的是那股骨子裏的不懷好意。

“抱歉,”當然沒有任何歉意,“確實是放風,不過不是替我們——”

瓜刨和萬萬上工第三天,大白日的哈欠連連,他媽的張維奇的生活太無趣了,每天帶著狗往返茶園和住處,像個兢兢業業的打工仔,沒有一點娛樂活動。

這天,目標人物的路線終於有所改變:張維奇接阿嫂出來了。

瓜刨和萬萬不遠不近跟住張維奇的豐田灰皮卡。

瓜刨齙牙,沈默也時“合不攏嘴”,像隨時隨地流口水,一談起阿嫂,就像一條淌著哈喇子的發情狗。

“我老婆要是有阿嫂的一半美,我都不放心她跟張維奇這樣的男人走一塊。”

萬萬摸著三天沒刮的糟糕胡茬,“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再帥,沒錢有個叼毛用,張維奇雖然比我們有錢,比起老板他算個叼毛,給你越南盾和美元你選哪個?”

瓜刨毫不猶豫,呵呵笑:“當然是美金好!”

萬萬忙叮囑他,“減點速減點速,不要靠太近被發現了。”

瓜刨迷糊道:“今天看樣子不是去茶園……”

鐘嘉聿和陳佳玉到了一家寵物診所,她畢竟托詞說給煙仔買化毛膏,戲要做全。

周繁輝這些天電話不斷,異常忙碌,找保鏢一事又耽擱了,她剛巧能鉆空子。

鐘嘉聿說今天要帶她去一個秘密的地方,顯然不會是寵物診所,也不是她逛到閉著眼都不會走錯的商場服裝店或美甲店。

瓜刨和萬萬差點站著也能睡著。

“出來了出來了!”萬萬搖醒瓜刨,這家剛開業不久的服裝店囊括了男裝和女裝,面積比其他店大,阿嫂進了男女通用的更衣室,張維奇在入口守著,他們被盯了兩次,不得不退出門口斜對面候著。

他們鬼鬼祟祟跟上那一對隔著一米遠的背影出了商場大門。

瓜刨狐疑道:“他們不拿車嗎?”

萬萬拿不定主意,“先跟著吧。”

幸好沒跟多遠,目標對象進了一個微妙的地方。瓜刨和萬萬面面相覷,齊齊到抽一口氣,涼到牙疼胃抽筋。

“這這……”瓜刨磕磕巴巴,齙牙更加影響音效,“這怎麽辦?要跟謝姐匯報嗎,還是——”

萬萬眼冒精光,摸著微刺的胡茬冷靜,“直接告訴老板張維奇是不是不用活了?會不會賞我們更多?”

瓜刨甚至發散到更邪惡的方向,如果他們威脅的是阿嫂,是不是可以像張維奇一樣享齊人之福了?

阿嫂果然是阿嫂,黑絲長腿,裊娜軟腰,不愧是男人的溫柔鄉,單單背影就秒殺路人,難怪老板為她瘋狂,張維奇要是沒有一點意動,不是性無能就是腦子有坑。

瓜刨和萬萬目睹熟悉的背影進了一間酒店。

瓜刨問:“我們要進去嗎?”

萬萬收起取證手機,胸有成竹便犯懶:“不用,一起進酒店夠他們解釋半天。”

房門關上,陳佳玉來不及打量房間,視線遇阻,鐘嘉聿一把將她壓門板上,毫不遲疑吻下來,堵住她一肚子的興奮與疑問。

這是陳佳玉第一次面對面站著擁抱鐘嘉聿,他們的唇口、四肢和軀幹緊緊相貼,感受著彼此的每一寸肌膚的律動,他的懷抱變得更為寬廣深厚,令她迷醉在強大的安全感裏。

夏日炎炎,酷暑難耐,瓜刨和萬萬等得口幹舌燥,買了冰飲賭興上頭,還開了攤押狗男女多久出來。

後來誰也沒押對,一開始就大錯特錯。

一個小時之後,狗男女成雙結對出來了,衣著未改,絲襪沒破,可是臉變了!

他們不知道何時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張維奇不再是張維奇,而是一張陌生男人的臉,所謂的阿嫂,正面竟然、竟然是個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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